第一百五十九章执意为之(1 / 2)
他坐回诊席,替病患把脉,指腹贴着腕脉起伏,本该熟稔如呼吸的节奏,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。脉象平稳,他口中照例说着寒热虚实,语调温和而克制,仿佛一切如常。
可每一次停顿,心底浮现的,仍是那道城门。
悬绳高挂,寒风灌骨。
她被迫示众,而满城人来人往。
均在她被撕碎的自尊下,行马走过。
许萱垂下眼睫,替人写方子时,笔锋不自觉地重了几分,墨迹在纸上微微洇开。他顿了一瞬,指尖收紧,又重新落笔,将那一划压稳,仿佛是在与自己心底翻涌的念头较劲。
"抱歉,程夫人。"
他忽然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推辞的急切。
话音未落,人已起身,神色郑重而歉然:"我有一桩人命关天的急事,须得立刻离开。"
堂内一时愕然。
许萱已快步走到堂口,对着仍在等候问诊的众人,郑重地俯身一揖,语气诚恳而克制:"实在抱歉,今日保安堂,怕是无法再替诸位看诊了。"
有人低声讶然,有人欲言又止,更多的却只是面面相觑。
这决定或许来得过于仓促,甚至显得莽撞,可许萱已无暇再多作解释。他掀帘而出,晨光迎面而来,衣袂随风微动。
他只是清楚地知道
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,被人如此对待。
街市的喧闹迎面涌来。
许萱把藏于书房里的信件收进怀中,踏出保安堂时,脚步却未曾停顿。
身后隐约传来白贞唤他的声音:"夫君,此事这般着急,竟要休诊?"
他闻声回身,神色间掩不住愧色。
许萱伸手握住白贞的手,指尖微凉,似是斟酌了许久,才低声道:"娘子,是我对不住你。"
白贞一怔。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清晰:"李家那位世妹,如今正被用刑,悬吊在北城门口。我不能见死不救,更不能视而不见。"
白贞的手骤然收紧,像是要将他拦在原地。她的神情从最初的不解,迅速转为难以平复的忧惧:"夫君,你此去,又能如何?此事牵涉官府与赖家,你一人前去,只是徒增凶险。"
她抬眼望着他,声音不自觉地发紧,眼神也带着几丝强烈:"以你这般文弱气力,不过一介白丁,又能做些什么?"
白贞的话音落下,指尖仍紧紧扣着他的手,力道不轻,像是想将他留在这道门槛之内。
许萱低着头,任她握着,肩背却绷得笔直。
街市的喧闹在他们身侧流过,仿佛与这一刻无关。
"我知道,我从以前就知道,我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,终究是难成大事之人。"他终于开口,声音很低,却异常清楚,"我也明白,我这一去,多半什么也改变不了。"
白贞一怔,抬头望向他。
许萱缓缓抬眼,与她对视,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眸里,此刻却多了一层她从未见过的执拗。
"但我无法明知她在受刑,我却还安坐在堂中替人把脉开方。"
白贞见许萱的模样,实乃情根深种的模样。可她已经阻止了李庭芝与他的正缘红线了,为何还是难以斩断他们的之间的牵挂。
"那你不管姐姐、姐夫,还有我跟仕林了吗?"白贞双眸哀戚,双手紧握着许萱的手,死死不愿意放。
白贞的话音落下,像是一把钝刀,缓慢却用力地割在许萱心上。
他沉默片刻,没有立刻回答。
街市里有人推着车从旁经过,木轮碾过石板的声响,远处小贩的吆喝断断续续,却仿佛隔着一层水幕,听得不真切。
许萱轻轻吸了一口气,反手将白贞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。力道不再犹豫,而是满含安抚与坚定。
"我怎会不管你们。"他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经过反复权衡,"姐姐、姐夫,还有你与仕林,都是我此生最不敢辜负的人。"
"那李庭芝便是你此生最不能放下的人?"白贞的眼眶微微泛红,却仍死死盯着他,像是在等他承认,"你可知,此行你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境之中。"
许萱诧异于白贞的敏锐,也自愧被她察觉到不该显露的心思,微微低下头,避开她的目光。
"李世妹的父母与兄嫂都先她而去,她如今只剩下孤身一人。"他的话语缓慢,似是每个字都压在胸口,又似要将心底的痛慢慢吐出。
想到李家满门遭害,家破人亡的惨景,他的双眸湿润,却努力压下哽咽。
"娘子,我知是我对不住你,但今日若我视而不见"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,"此后我每日坐在诊席前,看着你、看着仕林、看着姐姐与姐夫,我都会想起她。"
"更不可能忘了她"
许萱抬手,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,将白贞紧扣的指节一根一根松开。那动作温柔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意。
白贞的手终究还是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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